忍受焦虑,是心理咨询的重要一环
作者: 李雅蕾 督导师:王倩    编辑:kangjj    浏览量:212    更新时间:2024-01-07 00:12:38

 

01初始访谈阶段的重要工作

来访者似乎经历了一段不算短的自我成长和探索的过程,但TA是在寻求什么,这是一个始终悬置着的、似乎来访者和咨询师都仍未明晰的问题。而这也恰恰是在初始访谈中需要探究清楚的重要问题。

督导老师认为:

有一类来访者,自己无法澄清想在咨询里获得什么,咨询师也感到无法澄清他的困惑,这时咨询师需要去评估,是什么困难导致自己无法澄清出清晰的主题。

有几个思考的面向可以参考:

是否来访者自己不愿意澄清,认为这是咨询师的工作;或者来访者问题太多了,讲不完;亦或是来访者确实没有任何明确的主题可以带来;来访者是否能感到某种困扰和痛苦,还是连这些感受都没有;来访者是如何考量关系的,是希望在治疗期间能够占据一间治疗室、为自己找一根拐杖,还是说来访者并不是来寻求陪伴关系,而是很迫切地需要找到明确的方向,但他自己做不到。

这些工作都是需要探索的。

探索时,可能会有这样一些可能性:

有的来访者无法组织思考,当被问到一些问题时,他只能提供一大堆信息;有的来访者是在咨询师在场时,会呈现出更容易或更困难思考的状态;还有的来访者,他的思考与咨询师的分析线路是完全不匹配的。(不匹配是指,来访者并不是循着情感关系的范畴思考或反思,而是偏向行动的反思,或是纯理智化的反思。)

探索过程中,存在各种可能性。咨询师能在这个过程里了解来访者在思考的人格层面上是如何组装或搭建的。咨询师提交给来访者一个任务,邀请来访者一起探索这个他带来的模糊主题,如果来访者无法交付任何结论,表示只要咨询师在场即可,咨询师就需要评估,在这段治疗关系中,是否要投放分析性的治疗,又或者来访者似乎没有深度探索的欲望和能力。

有的来访者会特别关注自己选择的咨询师的流派、取向,这在某种程度或许与其自身的幻想相关。如果来访者在工作过程中,是对分析充满幻想,咨询师探索来访者对取向的关注,也会帮助去了解来访者希望分析如何为他铺设。

还有一种情况,如果来访者来咨询是希望这样的谈话能让自己感到足够舒适,咨询师不用特别做什么,只需要让自己感受良好即可。但这样的需要是无法作为工作目标的,因为咨询师并不仅仅是在提供精神按摩的工作。

因此,探查清楚来访者到底是来寻求什么,是初始访谈阶段的重要目标。

另外一个初始访谈阶段的重要任务,是去了解来访者是如何允许咨询师触达到他,来访者又是如何触摸和体验治疗设置的,治疗工作框架的。因为来访者并没有默认治疗的流程,即他们被纳入治疗,由他们自由地拿出材料,咨询师对其进行探索、问询、分析,再提供干预,在来访者这一端,这并不是默认程序。

如果来访者不认为“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而来”这件事是值得关注的,这件事本身将成为初始访谈工作阶段的一个聚焦点之一。

在初始访谈阶段,比起“来访者谈及的都是表面内容,无法在关系和情感的连接上被接触到”这一工作面向,更重要的部分是去看双方在接触,或者避免接触的进程中表现出来的动态人格特征,这些特征是如何组织在一起的。这个部分提示了来访者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如何展开与他人的联结的,这些点位值得咨询师加强评估。

02咨询师的“角色”

有一些问题咨询师感到很难与来访者澄清,也无法提供干预,咨询师担心讨论这些问题会让来访者认为,咨询师在证明自己是不好的,又或者在对来访者过往的一些经历做出评判。

对此,督导老师评论道:

首先,咨询师是在试图避免来访者对自己做归因,或者是发展某些歪曲的移情。然而这多半是无法避免的,这取决于来访者当下的情绪风暴,或无意识幻想集结。如果是位挑剔的来访者,要演绎对咨询师的理想化及贬低,即使咨询师回避容易引发这些联想的话,来访者也能找到出口,将其演化出来。

其次,好与不好、对与错,深度治疗里是没有这条思考链路的。治疗很少从好坏对错的角度去铺设和干预,也就是说深度治疗时很少用这个角度来衡量该不该提供干预。因为治疗遵循的是关系,遵循的是是否要做转化、呈现及解释。如果咨询师认为来访者的人格结构承受不了,这个结论需要咨询师做观察并拿出评估证据。

如果在治疗过程中,咨询师担心自己会显现出某种倾向,或担心自己看起来是某种样子,这会限制自己和来访者的自由。因为将客体移情为哪种角色是来访者的自由。咨询师若是认为自己不能有反面角色,不能是残酷的人,或不聪明的人,这意味着咨询师有可能在挑选剧本,也意味着咨询师会错过很多角色,因为来访者也能感到在咨询师身上投注某些信息是困难的。

来访者的移情是自由的,咨询师在移情客体的位置上去体验时也是自由的,即使在治疗初期的初始访谈阶段,双方也是可以有深度接触的。这个自由,使得咨询师能够向来访者展示,内在关系空间与外在人际空间的根本性区别。

心理治疗不遵从社交法则,才使得这个治疗空间可以面向幻想,并促进幻想浮现出来。

03咨询时的焦虑

治疗中,咨询师有时感到,来访者对很多感受和体验是无法言语化的,咨询师想要为来访者的表达填空。如果不去填空,咨询师会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在怎样的位置去做怎样的干预。

督导老师指出,如果咨询师不去填空,这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焦虑或许可以使咨询师经验到更多来访者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焦虑,两个人会有更多时间身处于焦虑里。

咨询带来的焦虑,在咨询中需要有一个拢集的过程。来访者开口,找到一个话题,这个话题可能是个很深的联想性的话题,也可能是一个仅仅为了打破难熬的开场话题。

如果来访者带到咨询里的焦虑,正是在初始访谈阶段一直盘亘在他的感受及咨访关系层面的主题,即那个不清楚的、迷雾般令人困惑、无法被提取的聚焦点。如此,咨询师是否可以把这样的主题本身,视为治疗中首要关注的点?因为这有可能是咨询师和来访者相互接触时的触发点。

或许在来访者内心是这样的光景:我面对着咨询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不知道该说什么,用怎样的方式言说。来访者铺设了这一场景,把咨询师放置其中,于是咨询师能够体验到这些感受。

相反,当咨询师或来访者迅速启动某个具体话题,也许这个话题看似是非常紧急的,或是为了填补时间的,这或许意味着探触这种“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的焦虑/张力被释放了,借由开启一个话题,双方都不必再体验高强度的焦虑了。

所以,连接咨询师和来访者的材料或事件,并不一定是工作的真相。反之,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虎视眈眈”,又或者双方都感到尴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对对方充满未知,这也不见得不是一种工作。

在这一点上,有个规则:咨询师不是为了减低来访者的焦虑才与他们一起工作,相反,在修通的过程中,需要非常多聚拢焦虑的过程,以促进来访者去象征化、去转化无意识。

很多时候,忍受这些焦虑是治疗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咨询师的工作是围绕这些焦虑展开的。从这一点来说,咨询师的工作通常是会遇到困难的,并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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